奇怪的布丁

【双鲁】渡鸦的黎明 第二章

-警告请参考序章


-敏感词简直是令人抓狂……


冰雪生成的风暴正狂妄地怒吼着,混杂着高地马的嘶鸣,听上去像是悲伤的哭嚎。格鲁讨厌听见这样的声音,每次和逍遥国的军队发生冲突,他就能见证如此的哀鸣——将死之人的恳求,亦或是母亲抱着丧子的啼哭,太多太多了。


所有人都没料到巴萨扎·布莱德会亲自前来,逍遥国国主“暗王”的首席骑士乘在他颇具标志性的弗里斯马上,银色的厚甲烙刻着布莱德家族咆哮的河谷狼,深紫缎披风猎猎作响。巴萨扎将军的名声响彻六大陆,但不全是好的那一面。他所效忠的逍遥国赞誉他为“南方的巨狼”,其他国家则偏好称呼他“刽子手”。


在某种程度上格鲁能够理解巴萨扎的残暴,这位贵族出身的将军曾受到难以想象的压迫:他的父母被暴动反抗的奴隶绞死,只因他们是自由人;他的姐姐——当时只有十岁的安雅,在带着他逃亡的路上病死。自打安雅生病的第一天起,生活富足的艾沙国居民就冷眼看着这个异邦孩子逐渐衰弱直至死亡,不论年幼的巴萨扎如何恳求,就是不肯施舍一点救命的药物。


年轻的巴萨扎经历的当然不止这些,但他活了下来。流离失所的他被德高望重的瑞恩城主所收留,那个慈爱和善的长者命人重塑了属于布莱德家族的河谷狼族徽,并亲自别在了他的衣襟上。瑞恩当着众人的面称呼他“小骑士”,这使小小的布莱德拾起了失落已久的荣誉感,还有微不足道的一点善意。在后来的十多年,他一步步成长为众人所期待的模样——才智过人并且骁勇善战。直到1188年,起义军推翻了瑞恩的统治,巴萨扎看着熟悉的一切瞬间付之一炬,而爱过他的人变成一具具枯骨,他便意识到自己再次成了没有家的孤儿,当那扇承载他希望的城门在他眼前关闭时,存有善意的“小骑士”永远死去了。


取而代之的是铁石心肠的“刽子手”布莱德。


“别来无恙啊,我的老朋友。还有亲爱的怀尔德女爵和纳法里奥学士,看到你们气色这么好真是让我高兴。”巴萨扎眼底满是笑意,如果不是他身后的上百铁骑,格鲁几乎都认为他是位前来探望的旧友。


“行了,布莱德,别这么虚伪。你肯定更愿意看到我们脸色煞白躺进土堆里的样子。”


对方毫不掩饰地笑起来,“我的朋友,何苦要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战斗呢?人性如此冷酷,你为他们浴血战斗,他们却根本不会记住你的名字,更不会在意你的死活……”


布莱德如往常一样满腹无用的话,格鲁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他正忙着拿住露西·怀尔德递给他的长弓,取箭、 点火、拉弓,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。上帝啊,他默然念到,只希望对面的军队能快些四散逃命。


他握着弓的手静止在空中,只觉得眼眶酸涩不堪。诸神没有回应他的请求,布莱德的军队正一步步踏雪而来,长矛利剑光芒刺眼,步伐声如雷鸣,连他们呼出的热气仿佛都能汇成连绵云雾。


格鲁不得不逼迫自己松开拉弦的手指。


箭矢破空而出,顺着风向飞速前进,箭间的火焰在一片雪白的天地间如赤色流云。众人惊讶地抬头望着那支利刃,都猜测这位神箭手这次会夺走哪个倒霉蛋的性命。


而出乎意料的是,那支箭堪堪停在一个士兵的脚前,一头扎进了雪堆中。几乎是一瞬间,嘲讽的笑声便四散传来。


“老朋友,有什么事让你分心了吗?”巴萨扎笑着,“我敢说我闭着眼都比你有准头。”


“而骄傲使你盲目,布莱德。你真的确定你脚下的完全是雪吗?”


那支箭所插入的雪地开始冒出火苗,狂风裹挟着白色鬼魅般的晶体肆意穿插在冰雪中,一种是纯洁的造物,而另一种则是噬人的业火。金黄的高温迅速蔓延,狂妄的西南风将更多晶体带向布莱德军队的方向,被飘摇的点点火星瞬间点燃。格鲁能看见烈焰滚烫的手臂攀上一匹匹战马,她融化武器,金银宝石点缀的铠甲如水一般滴落,火星烧灼着衣料,贪婪地吞噬脆弱的肉体凡胎,严密的阵法支离破碎。


马尔莱娜曾在他儿时谈及过这种遇火即燃的可怖晶体,术士们称它为“凤凰”,二十岁之前格鲁都将这种物质当做一种夸大的吹嘘。直到他游历六大陆,才偶然间得知盛产晶体的火石岛用它来执行火刑,因为在干燥的环境下它能燃烧四五日。然而除了逼不得已,没人希望用到这样的物质。


因为炙热的恶魔没有怜悯。


混乱之中有人不断倒下,“凤凰”的金光直冲云霄,带来的却不是荣耀的涅槃。骇人的光芒扫过之处焦黑一片,和着融化的雪水肆意流淌,又被北境寒风所冻结,变成一块块发黑的残冰。布莱德的大军已经溃散,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嚎此起披伏,人们四处逃窜,那些胡乱被召入伍的雇佣军更是没有丝毫的忠诚,在火势稍大些后他们便已逃离。

 

“撤退!撤退!!!”巴萨扎狂喊着,棕色的瞳孔紧盯着格鲁,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策马离开。不管是怎样的人,在面对死亡时都拥有同样的畏惧,而畏惧后则是来势汹汹的仇恨。放走像布莱德一样的危险人物并不明智,但眼前混乱的境况却使人无暇顾及于他。


人已散尽,而烈火却仍在奔腾,露西如往常一般在前方搜索着对方的幸存者,不过这次恐怕是难了。


穿着蓝色长袍的露西在远处一片雪地上蹲了下来,不知过了多久,她突然大喊道:“你们快来,这里有人还活着!”


格鲁和纳法里奥匆忙赶去,躺在地上的是一个带着头盔身着皮甲的人,不是新召入伍的菜鸟就是个雇佣兵。他胸口的起伏虽然快却仍算平稳,看起来应该是没受什么重伤。他们为对方解开头盔,眼前的那张脸令格鲁几乎忘记呼吸。


火光中是一张与自己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面孔,正如月亮的阴晴盈亏。格鲁背对着烈焰,只觉得热浪烧灼着他的皮肤,疼痛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。伴随着露西夸张的抽气声,纷乱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,像是有人在狠狠击打他的头部。


他看着眼前另一个自己,心中隐隐感到不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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